406期-【封面故事】山海之間的白色奇蹟 長濱鄉白玉蝸牛
蝸牛緩慢爬行，如長濱鄉一步步穩健前行。
山海之間的白色奇蹟 長濱鄉白玉蝸牛
企劃/張家宜 撰文/彭翔元 攝影/陳鼎仁 影音/陳鼎仁、奚安鴻
在太平洋與海岸山脈之間的長濱，一場關於土地、理想與回家的故事正靜靜發生。從文宏程的返鄉養蝸牛，到長濱鄉農會的陪伴與推動，白玉蝸牛成了連結土地與人心的橋樑。在台東一塊步調緩慢卻溫暖的地方，長出一股最堅定動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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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前行，鋪一條通向未來的路
台東縣長濱鄉，清晨的海風帶著鹽與草的氣味，撫過海岸山脈的稻田與民宅。這裡是太平洋與山嶺之間的一條長巷，一條被時間拉長的田埂。長濱的節奏總是慢一拍，連陽光都像是多停留了一會。這樣的土地，孕育出一項出人意料的產業—白玉蝸牛。
風土底蘊 一年一熟的米鄉
「我們這裡的米啊，一年只種一期，所以特別好吃，」長濱鄉農會總幹事洪正憲笑著說。地處太平洋與海岸山脈之間的長濱，主要地形為海階平原，屬於溫帶濕潤氣候，年平均降雨量約 2,000 公釐，雨量充足且穩定，稻田多分布於海岸山脈東側的平原地帶，日照充足但不過度曝曬，長濱的土壤為黑沃土，富含腐植質與有機物，質地黏重，保水性與肥力佳，適合稻作生長，加上灌溉水源主要來自水母丁溪，其源頭來自海岸山脈的都巒山層，富含天然礦物質，水質純淨無污染，種出來的米格外好吃。
即便自然條件優渥，長濱米多採「一年一期」的耕作方式，主要是因為長濱農民多採自然農法，不施化肥、不灑農藥，強調土地休養與生態循環，一年一期耕作可以讓土地有半年休耕時間，有助於恢復地力與微生物生態，加上長濱同樣面臨人口高齡化問題，農地多為小規模經營，一期耕作可以集中人力資源，確保品質與產量，因此，長濱的「金剛米」量少質優，吃起來香氣十足、口感飽 Q 彈。
也因為這樣的節奏，許多休耕地被用來種紅藜、地瓜葉與南瓜。這些作物後來成為白玉蝸牛的飼料，一個從土地回饋土地的循環故事，就這樣在長濱展開。
一場意外的相遇，一個定位的難題
而洪正憲與白玉蝸牛及文宏程的相遇，則要從洪正憲還在新港區漁會服務時期說起。「那時我在製冰廠當主任，文宏程拿著一盒冷凍蝸牛來找我，要我幫忙找地方冰。我一眼看到是白玉蝸牛，就覺得這東西不簡單。」
洪正憲曾經到法國出差，在法國餐廳中吃過白玉蝸牛的料理，深知其特殊性與尊貴感，但當時在台灣卻比較少見到這種白色、亮滑、幾乎沒有腥味的白玉蝸牛，基於一份好奇與欣賞，加上文宏程在長濱鄉成立白玉蝸牛養殖場，洪正憲則從新港區漁會轉戰長濱鄉農會，進一步牽起合作的起點，攜手在這條海岸線上種下了新的可能。
「但現在的問題是，白玉蝸牛說是農業?不是。說是漁業?好像也不太像。說是水產養殖，感覺也怪怪的。」即便看到白玉蝸牛的發展潛力，也認為這是長濱鄉走出新興農業特色的一條道路，洪正憲想透過農會的力量來輔導文宏程，無論是在貸款或行銷上，給予其助力，增加硬軟體相關資源，進而提升產量，擴大產業效益，「可是卻苦於沒有法源依據。」洪正憲無奈地說。
白玉蝸牛的發展困境，在於「定位不清」及「身分不明」。牠不是水產，卻活在潮濕環境；不是畜牧，也不屬於農作物，處於這樣的模糊地帶，讓許多資源申請與外銷推廣都卡關，產量無法提高，市場價格自然沒有競爭力，無法打開知名度，即使有興趣投入養殖工作的年輕人，因為看不到產業的未來，當然也不願意冒此風險，形成一種負面循環。
為了幫白玉蝸牛爭取到合法定位，洪正憲決定親自聯絡水產試驗所，約定時間討論，尋求專業建議，找出解方。洪正憲說：「這次如果順利，蝸牛能歸入水產，就能打開一條正式的路。」說這話時，他語氣平順，卻藏著一股堅持穩定、地方領頭人的決心，「這件事一定要做，不然這個年輕人會被困在制度裡，很難推動產業發展。」
洪總幹事(右)走進蝸牛園關心文宏程的養殖狀況，用心為農民與長濱這片土地持續耕耘。
農會應該扮演在地火車頭的角色
洪正憲認為：「農會不應該只扮演發肥料和辦貸款的角色，還要成為地方發展的火車頭。」正因如此，自接任以來，洪正憲推動了無人機植保、ESG 綠色採購、數位遊牧據點等新計畫；也一手打造「金剛好事館」，成為臺東在地好物的展售平台。
洪正憲表示，金剛好事館的誕生，是為了讓「農業走進生活」。長濱地處偏遠，人口老化嚴重，許多青年離鄉，農產銷售也受限。早期這個空間販賣的多是日常生活用品，主要目標對象則為當地民眾，但民眾要購足日常用品，不見得會到農會設置的展售空間。於是洪正憲轉變思維與策略，重新改造舊有館舍，融合木質建材與開放式窗景，館內則陳列長濱在地農特產品，包括長濱米、紅藜、洛神花茶與白玉蝸牛保養品；另一側空間則租給便利商店使用，還有一處提供長濱鄉農會製作的便當，主打「土地風味餐桌」，食材多取自在地小農，目標鎖定前往東海岸旅行的遊客，能有一處停下腳步，品嚐長濱風土滋味的好所在。
此外，金剛好事館也是農會推動「食農教育」的基地。學校與社區團體常在此舉辦手作課、農產講座與永續飲食體驗。如今，金剛好事館已成為不少在地活動的據點，從小農市集到音樂分享會，都在這裡發生。這個空間不僅是長濱鄉農會的延伸服務，更是一種生活態度的體現。讓農產品有了情感，也讓長濱這片慢城土地，在蝸牛般的節奏裡，穩穩前行。
帶領長濱與時俱進，跟上時代腳步
除了金剛好事館之外，洪正憲也透過提供無人機植保服務，替長濱鄉的高齡農民們解決缺工與農作負擔。洪正憲說：「長濱多為高齡農民，農務工作往往又重又危險，我們觀察到這種現象後，決定引進大型植保無人機，並尋求願意上課培訓考取證照的農會同仁，取得無人機執照，透過科技協助農民，既安全又省力。」
無人植保機服務初期由農會免費示範操作，後續逐步建立收費制度，農民反應熱烈。如今長濱鄉農會也成為台東地區無人機植保的示範單位。
另外，為了呼應近年來國際社會倡議的「ESG」概念，長濱鄉農會也導入「綠色採購機制」，與在地企業合作，推廣減碳與友善環境產品；譬如優先採用在地生產的無毒肥料與環保包材，辦理農產品包裝減塑計畫，鼓勵重複使用容器，支持企業在 ESG 評估中採購長濱農特產，形成企業綠色採購鏈等等。此外也舉辦「ESG講堂」，邀請台東企業與農民一起學習永續經營，讓長濱的農產品不知「好吃」，更富有「理念」與「責任」的內涵。
至於數位遊牧據點的設立，主要是考量到疫情過後，遠距工作已經成為許多企業習以為常的工作模式，若能打造一個吸引人的空間，應該可以讓更多企業的遠距工作者或旅人，藉此停留在長濱，進而促進地方經濟發展。
數位遊牧據點目前設置在農會附屬空間，結合咖啡、會議與網路設備，開放至今，吸引了不少外地自由工作者與返鄉青年，在此舉辦工作坊、課程與小型講座，也帶動周邊咖啡館與民宿經濟，對農會而言，據點不僅是經營空間，更是一種「地方留才」的策略。
讓長濱不只是經過的地方
無論是協助推動長濱白玉蝸牛的發展，或者是建置金剛好事館、無人機植保、ESG 綠色採購、數位遊牧據點等新計畫，一向節奏緩慢的長濱，在洪正憲的帶領下，開始邁開不一樣的步伐。而洪正憲不只是地方發展的帶動者，更像一位眼光精準的伯樂，在他眼中，白玉蝸牛的價值，不僅是餐桌上的高端食材，更是一場「讓長濱年輕人願意回來」的實驗。
即便推動白玉蝸牛「定位正名」的計畫，很難有確切時間表，但農會與文宏程合作的腳步，卻從未停下來。目前，農會定期與 A-Wos 農場舉辦食農教育課程，帶領學生走進蝸牛養殖場，孩子們在老師的指導下，了解白玉蝸牛的身體構造、生活習慣、飲食模式，也體驗餵食白玉蝸牛的樂趣，將蝸牛殼進行彩繪工作，甚至有機會品嚐到文宏程所研發的蝸牛餐點，透過這種走進田間的趣味方式，拉近孩子們與農業之間的距離。
此外，文宏程所研發的蝸牛周邊產品，長濱鄉農會也協助上架到金剛好事館，讓這個原本知名度不高的生物，成了長濱最具潛力的形象與名片。洪正憲認為：「白玉蝸牛不只是精緻餐飲的代表，更象徵著長濱擁有乾淨的土地與水源。」他也希望有一天白玉蝸牛能吸引更多年輕人來到長濱，投入養殖行列，提高產量，讓如此高蛋白且低脂肪的優質蛋白質來源，可以在價格上更親切一些，不只是高級法式料理的點綴，而成為餐桌的日常。
黃昏時分，海風拂過。橘紅色系的夕陽，映襯著長濱鄉的山與海，美得令人屏息，這裡的發展或許像移動中的白玉蝸牛一樣，不快，但穩，而長濱鄉農會的任務，就是為白玉蝸牛鋪一條行得通的路。在這條路上，有農會陪伴，有農民堅持，伴隨著土地的呼吸，一步一步，用自己的速度，追上未來的節拍。
從白玉蝸牛餐點到在地美食，在食農教育中品味長濱故事。
從銷售不動產到養殖白玉蝸牛 文宏程的返鄉創業路
車奔馳在台 11 線旁，海岸景色太美，很容易讓人忽略目的地而走過頭。位於台 11 線旁、長濱鄉八桑安部落的路邊，A-Wos 農場招牌佇立在旁，指引著參觀者的方向，彎進兩旁是稻田的小徑，遠遠就可以看到農場為了容納導覽行程的旅客，所蓋起的木質涼亭，很有原住民的風味。
走進 A-Wos 農場，每一步都能聞到潮濕土地與海風混合的味道，主理人文宏程騎著摩托車與我們會合，深刻的輪廓配上大眼睛與熱情的笑容，阿美族的特色表露無遺。
中年返鄉，從不動產到農業
文宏程原本在台北從事不動產工作，歷經 20 多年，因為父母年事已高，選擇在中年之際返回家鄉。
文宏程說：「其實我決定回台東的前幾年，就有陪著父母親投入農務工作，收成後也幫忙進行後端加工，甚至做行銷。」業務能力很強的他，運用人脈銷售自家稻米，起初成績不俗，但後來卻發現：「為什麼隔年沒有回頭客？」
有位客戶因為與文宏程十分熟悉，便告訴他：「其實你們的米品質不錯，但往往送到我這邊時就已經長米蟲了！」文宏程這才發現，從品管到加工流程都不夠專業，「所以我不是毫無準備就返鄉務農，而是觀察過一陣子，覺得應該可以依此維生，加上家裡耕作真的需要接手，所以才毅然決然結束台北的工作，回到長濱。」文宏程說。
即便有所準備，返鄉的路依舊佈滿荊棘。回鄉後，他一邊投入家族的稻米耕作，一邊也沒有放棄過去不動產買賣的資源與經歷，雙軌進行。但慢慢的，文宏程發現：2 公頃的田地，3 人一年僅能分得 30 萬的收入，他深刻體會到傳統農業的低報酬，便開始思考：「在單位面積小但經濟產值高的作物中，是否有機會創造新的可能？」
文宏程心知肚明，光靠稻作單一產業，在經濟上無法提供穩定的第二收入，於是想找出一種能做出市場區隔的特色產品，同時也能帶動聚落產業升級。
尋找目標，投入新領域
為什麼是白玉蝸牛？
文宏程說：「有一次我上網搜尋，無意間看到白玉蝸牛這個特殊品種，發現台灣雖然有養殖經驗，但許多地區因為氣候不穩定，所以很多人都無法成功養殖，我們長濱氣候相對穩定，溫差小，應該很適合養殖白玉蝸牛。」而當過業務，也接觸過不少高資產客戶的文宏程，對於精緻餐飲(Fine dining)的世界並不陌生，知道這種白玉蝸牛肉質細嫩、腥味低，適合高端餐飲市場，也能做出差異化，甚至延伸出其他加值產品，十分符合他想投入新興農事領域的目標。
文宏程迅速投入研究，並在短時間內決定開始養殖。初期，仍兼顧不動產與稻米耕作，蝸牛只是副業。但隨著深入了解與實際操作，便逐漸將重心轉向蝸牛養殖，成立了 A-Wos 農場—「AWOS」在阿美族語中即為「蝸牛」。
「現在想想，其實怪自己沒有帶雷達回來，」文宏程獨特的幽默感，令人不禁愣了兩秒，後來才恍然大悟，知道原來是遇人不淑，「當時為了要學習怎麼養白玉蝸牛，也需要購買種螺，我還跑去上課，甚至加入會員制，固定跟該農場拿種螺。」回憶過往，現在看起來雲淡風輕的文宏程，想必當時也揣揣不安，「結果，花了近 80 萬購買種螺與建置環境，最後第一批種螺送來時，卻發現大小重量與當初議定的不同，」文宏程提出抗議，卻被對方回堵一句：「還不是因為你急著要養，我只好趕快先交貨。」無奈之下，文宏程只好收下「侏儒種螺」，直到合約結束後，便不再與對方合作。
文宏程清楚記得，最後一次交貨時，對方還邊走邊嚷著：「明年你一定會換地方養。」原來，對方在第一次交貨時，便發現文宏程使用的土壤是砂礫土，並不適合蝸牛產卵，必須使用富含有機質的稻田表層土，土質鬆軟、養分充足，適合白玉蝸牛生存，「不過，同一批土養分會漸漸流失，用了 5 年、10 年就得再換一批土來養。」文宏程說。除了土質，環境也是一大挑戰，文宏程在學習養殖白玉蝸牛時，接收到錯誤資訊，便採用水稻田間放養方式，未料並不適合白玉蝸牛生長，結果不但產卵量極低，還出鎖定目標只是第一步，更嚴峻的考驗還在後面等待的文宏程。
現白玉蝸牛漂浮、逃逸，文宏程笑著說：「有沒有看過布萊德彼特主演的末日之戰電影，我的白玉蝸牛就像電影中的喪屍一般，用疊羅漢的方式想要越過圍籬。」
不斷試錯，找出蝸牛節奏
文宏程現在說來好笑，當時卻得面對心血付諸流水的失望與徬徨心情，但他並沒有放棄，花了整整一年時間三度整地、改良土壤，分區圍出適合白玉蝸牛生活的環境，也設置防鼠防蛇的圍欄，維持生態平衡，甚至養貓作為守護者，這些經驗，讓他意識到農業並非如想像中純樸，唯有不斷累積專業知識與研發能力，才能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在文宏程的實驗下，逐漸發展出白玉蝸牛圈養技術，以「全露天友善養殖」方式，在家族大約 500 坪的耕地上，採取輪放養法，從繁殖、育幼到放養、收成皆依季節節律與田間管理來安排，白玉蝸牛屬於低密度生長為宜的動物，密度控制不佳會增加疾病風險，採用「全露天友善養殖」方式養殖，不但保留田園生態，也讓蝸牛在接近自然的環境中生長，收成肉質在品質也與一般農場形成顯著差異。
白玉蝸牛的飼料也很講究，文宏程利用地瓜葉作為蝸牛棲地，也提供牠們食用，他還以南瓜、青木瓜刨絲混合玉米粉、豆渣、米糠等製成飼料，提升蛋白質攝取。為了補充鈣質，更使用嘉義東石的蚵殼粉，讓蝸牛殼更堅固。
至於白玉蝸牛的產卵與孵化具有季節性：通常 3 月開始產卵、5 月放養育成；若遇到過濕或過乾的極端天氣，會直接影響存活率與成長速度。養殖週期大約在 150 天至 200 天左右，文宏程會依照牠們不同的成熟期進行收成，確保肉質白皙飽滿。
由於白玉蝸牛照顧不易，加上產業在台灣相對少見，缺乏現成的技術諮詢與飼料供應鏈，文宏程必須大量投入試誤、觀察與記錄，並與地方團隊或慢食組織合作交流技術經驗，才能逐漸累積經驗，漸入佳境。文宏程說：「據我所知，許多農家也都希望能投入白玉蝸牛的養殖，但其實門檻與風險不低，許多人嘗試過失敗，最終放棄，而我也是這幾年逐漸摸索出適當的養殖模式，才能逐漸提升換肉率。」
與長輩間的磨合，爭取認同
提起父母對他養白玉蝸牛的想法，文宏程說：「當然反對啊！當時天天吵，大小事情都可以吵，他們覺得我是外行，什麼都不懂，一定不會成功。」尤其在農法與管理認知上，兩代差異極大，父母習慣拔草整地，而文宏程則認為蝸牛需要植被遮蔽，草不能拔光。直到第三年，父母才逐漸理解他的理念，開始支持並協助種植南瓜與青木瓜提供作為蝸牛飼料，在後續加工製作舒肥冷凍包時，文宏程的母親也是最佳幫手，而這段磨合過程不僅是家庭關係的轉變，也象徵著傳統與創新的交融。
之所以可以取得父母的認同，主要是來自文宏程有策略地推動轉型工作，深知僅靠一級產業無法創造足夠收益，因此積極發展二級與三級產業。「其實我養白玉蝸牛第二年，就開始轉型了，例如申請 SBIR 經濟部中小及新創企業署小型企業創新研發計畫，或是地方創生相關的政府計畫補助，甚至跟台東大學合作研發美妝產品，也慢慢開始跑一些餐廳等。」文宏程說，在多方努力下，A-Wos 農場逐漸打開知名度，客人會主動找上文宏程，希望購買肉品，甚至預定導覽行程。
文宏程定期梳理地瓜葉，日夜巡守，用心守護每隻白玉蝸牛。
朝向六級產業目標邁進
文宏程認為，二代返鄉務農之所以會與長輩產生衝突，主要是因為長輩們過去習以為常的農業模式，跟現在完全不同，「父母種稻米種了一輩子，永遠都是每年賺個 2、30 萬，後來發現我的白玉蝸牛 1 斤可以賣到上千元時，會懷疑：真的有人會買嗎？這就是認知上的差異。」文宏程分析，不僅如此，長輩眼中的農業只停留在一級，但其實文宏程的目標是走上二級、三級，才是主要的收益來源，「如果做不到三級以上，就別玩了！」文宏程笑說。
目前，文宏程農場中經營的項目主要有四個方向，白玉螺凍肉供應（包括餐廳及一般消費者）、獨家白玉蝸牛萃取原液製成的美妝產品、農場養殖教學導覽、接受預訂製作的美味蝸堡或焗烤田螺，以及有機環境種植的長濱有機一等米，也會不定期與主廚合作研發法式料理。
更進一步，他投入蝸牛黏液的萃取與美容產品研發，推出面膜與精華液，並與台東大學、醫學中心合作，進行產學研發。對此，文宏程有所堅持：「很多人要來跟我買白玉蝸牛黏液，我不賣，因為不確定我的產品會跟什麼東西混和在一起拿去賣，這種貼在臉上使用的美妝品，可不能開玩笑。生技產業投資龐大，也並非我們玩得起，所以我們還是自己委託工廠生產 A-Wos 農場品牌商品就好。」
至於推動食農教育，文宏程著力很深，除了跟長濱鄉農會合作之外，也在官方網站開放預訂團體，提供農場導覽，讓遊客親身體驗蝸牛生態，也設計彩繪蝸牛殼及品嚐蝸牛餐點等特色行程，十分受到遊客喜愛。
打造白玉蝸牛成為長濱品牌
目前 A-Wos 農場年產白玉蝸牛約 25-30 萬隻，供應部分高端餐廳，並成功外銷日本。文宏程希望將「八桑安蝸牛」打造成長濱的地方品牌，讓更多青年願意返鄉投入農業，而他也十分樂意分享自身經驗給更多對養殖白玉蝸牛有興趣的夥伴，縮短產業的進入門檻，讓大家少走點冤枉路。
當然，白玉蝸牛的定位問題，仍是現階段首要解決的關卡，所幸有長濱鄉農會的協助，提供政策性貸款、創業輔導與產業定位等工作，農會也積極推動白玉蝸牛的產業化與品牌化，期望成為長濱的亮點。走在這條路上，文宏程的步伐艱辛，卻不孤單。
稱得上是長濱白玉蝸牛達人的文宏程，曾接受許多媒體專訪，在一次採訪中他曾經說過：養白玉蝸牛的過程，就像是跑一場馬拉松，既要耐得住漫長的季節輪替，也要有和市場慢慢對話的耐心；而他選擇留下來，是因為相信這片土地與人力資源能夠孕育出一種不同於都市的生活節奏與經濟可能。
即便未來還要面臨在穩定生產與擴大規模間取得平衡、建立更完整的冷鏈與加工能力以延長附加值、以及培育願意投入產業的人力等諸多挑戰，只要白玉蝸牛能串連起稻田、部落文化、餐飲與地方觀光，為長濱提供了一個可供借鏡的模式，相信一定能以友善生產與在地故事，打開市場與消費者的想像。
從舒肥白玉螺肉到保養品，A-Wos 農場展現長濱農業的多元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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