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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期-【封面故事】躋身上流的經濟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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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捕撈上岸的櫻花蝦,粉嫩身軀在 陽光照射下有如片片櫻花。


躋身上流的經濟奇蹟

企劃/張家宜    採訪、撰文/謝欣珈    攝影/連偉志    影音/陳鼎仁

東港櫻花蝦,在 30 年前都還是雜魚餌料, 如今身價大漲,不僅是東港三寶之一, 還成為日本倚賴的漁產。 奇蹟的發生並非偶然, 有漁會與漁民一起合作努力, 才讓櫻花蝦成為東港漁業進步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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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結力量大!櫻花蝦身價上漲的秘密
#終於識貨,從花殼仔變成櫻花蝦

東港的漁民會叫牠「 花殼仔 」,1950 年代牠還只是拖網漁船的混獲,東港人是不吃的,挑出來當作下雜魚的餌料,據說還有屏東市區的觀賞魚業者會買去做飼料,因為魚吃了櫻花蝦之後,顏色會變得更紅更漂亮。

1980 年左右,因為日本的櫻花蝦減產, 承銷人跑來台灣找蝦,加上漁民到日本觀摩,看見櫻花蝦的產銷流程,對於產業的思考開始萌芽。1991 年水產試驗所的陳守 仁博士為了尋找論文資料來到東港,看見在日本被稱為「 國寶 」的櫻花蝦居然被賤賣,不可思議之下,也想能不能透過制度將櫻花蝦的價值提升,協助漁民。起心動念之後,他聯繫東港區漁會,與現在任職漁會秘書的鄭福山一起,三不五時就到漁民的家裡坐一坐、聊聊天,鼓勵大家一起來成立產銷班,每天花一點點時間、付出 一點點勞力、向大海領一點點紅利,就能維持家計。

經過漁會、漁民與陳博士的努力奔走, 1992 年 10 月產銷班成立,最初只有 18 艘漁船加入,以契作的方式和高雄一間專門外銷日本的漁產公司「 喜拉吉 」簽約。雖然隔年喜拉吉就因為擴張太快而倒閉,但是漁民們看見產銷班的銷售方式的確比自己單槍匹馬和承銷人接觸獲利更多,紛紛加入,短短一年漁船就暴增到 65 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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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有蝦:產銷班公約裡的環境永續

產銷班也要遵守遊戲規則。最新的公約中,一艘漁船每日最多只能捕撈 10 箱,每箱 15 公斤,含箱重可到 17 公斤,如果撈多了可以送給友船或倒回大海。其實從四處串門子廣邀漁民開始,東港區漁會與陳博士就不斷和漁民溝通海洋永續發展的觀念。根據學者的研究,整個西南沿海一帶捕撈櫻花蝦的最高容許值大約在一年 800 至 1000 公噸,因此 1994 年訂立公約時, 訂定每艘船每日捕獲量上限為 60 箱,隨著 加入的船隻越來越多,上限也降到 45 箱、 38 箱、16 箱......逐年遞減。另外像是每年 6 至 10 月是櫻花蝦產卵期禁捕、週休二日休漁、捕獲太多青頭的蝦子或是漁獲量偏低也必須休息一陣子,這些都是為永續而陸續訂下的規則。

櫻花蝦可不是想抓就能抓的。產銷班的漁船數量最高曾經達到 124 艘,現在降到 104 艘就是因為櫻花蝦屬於需要屏東縣政府核准才能捕撈的特許漁業。讓櫻花蝦捕撈船成為特許漁業, 將當時產銷班的船隻全部納入許可,之後除非有班員退出才能遞補。但遞補也需要產銷班全體同意,班員們從產銷班發起之 初就一直有一個概念:漁場壓力越小,櫻花蝦才越容易繁衍下一代。

從一箱只賣 300 塊,到現在一箱能拍得 5、 6000 千塊,每年產值直逼 4 億,成功的秘密就在於團結。

產銷班有個特別的現象, 就是民主,主席以及重要的決議都由漁民共同投票產生,漁會只是從旁輔助。漁民都有一個共識,飯碗是大家的,不容許任 何一個人打破,打破就沒了。班員多由親戚朋友組成,容易凝聚向心力,且公約經過法院公證具法律效力,但最大的誘因還是能賺到錢,讓生活更好。現在櫻花蝦的產值還能繼續提升,漁民認真抓蝦,銷售方面就由漁會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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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櫻花蝦拍賣場,創造更高的身價

民國 110 年成立了櫻花蝦拍賣場, 是台灣首創維持 15 度低溫的恆溫拍賣場,建造前漁會團隊還到日本專產櫻花蝦的靜岡縣由比市場觀摩學習。不過當拍賣場落成,漁會要求漁民與承銷人一定得入內交易時,卻碰上了釘子。

為了符合安全衛生,得照著標準作業流程與動線規劃,東港區漁會鄭鈺宸總幹事 說:「 他們都覺得有點複雜和麻煩。」但漁會和當初遊說漁民成立產銷班的時候一樣,盡全力地溝通,並請產銷班主席協助讓漁民了解,進入拍賣場是為了讓櫻花蝦的身價上漲,有了願意合作的同伴之後,不願配合的漁民與承銷商,也怕掉隊了之後買不到好蝦、賣不到好價,現在所有的櫻花蝦買賣終於全部都在拍賣場裡進行了。


拍賣場內大家都必須照著 SOP 走,這也讓東港櫻花蝦在品質與衛生安全上更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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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人對櫻花蝦的認識其實很薄弱。」漁會意識到這一點也不斷的在做推廣,去年東港區漁會在一樓大廳舉辦「 食魚教育展 」,在「 食魚文化走廊 」上介紹東港可見的蝦類,以及櫻花蝦的特殊,還帶著幼稚園的小朋友進到櫻花蝦拍賣場,親身體驗櫻花蝦特殊的拍賣方式。家政班的媽媽們,也絞盡腦汁研發新的櫻花蝦料理,而漁會成立的綠色照護站也會因應櫻花蝦產季,讓長輩們中午的便當品嚐到鮮甜又高鈣的櫻花蝦。

除了持續推廣外,也期望能讓漁民的收入更好、更穩定,「 我們漁會現在正在和漁 業署爭取冷鏈設備。」近年到日本交流都鎖定「 加工 」參觀,因為漁會最終還是希望能協助產銷班自己推出產品,產銷一條龍,不僅能夠增加收入,也不用完全倚賴承銷商買,價格太低可以轉由產銷班自行加工,分散風險。且由漁會出品就已經是品質保證,「 對消費者來說更安心,加強購買力。」櫻花蝦雖然只有指頭這麼大,但是牠的存在感以及為東港帶來經濟的助益,是完全不容小覷的。


帶小朋友進到櫻花 蝦拍賣場親身體驗學習。( 圖片提供/ 東港區漁會 )


不畏風雨,哪裡有蝦哪裡去

半夜2點半, 準備出海捕撈櫻花蝦的拖網漁船開始擠在港口邊的報關行排排站, 要等凌晨3點一到、安檢所的燈一亮,馬上直衝去屬意的海域作業。

出港之後,遠一點的開個 20 分鐘,近一點開個 10 分鐘就可以停船放網下去。之後船長會盯著網位記錄儀,也就是俗稱的網口機,透過經驗判斷櫻花蝦網所在的深海散射層,雷達上魚訊的回波像不像櫻花蝦群,像的話就起網拉上來,再看撈到了什麼。是櫻花蝦,在船上就 先人工初步分類,分類完之後浸入碎冰冷藏。不冷凍,是因為含水量多,而且當天來回時間短也不需要;碎冰的多寡則看各船長的經驗, 如果溫度控制得不夠低,擠在一起的蝦子會發熱,品質就不好了。

每天只能進出港 1 次,一天下網至少 3 次至 5 次,端看作業距離,以及回港的時候能和下午 2 點的拍賣時間接駁為主,所以大概在中午 11 點多就開始會有漁船返航、報關。2 點每艘船捕撈回來的櫻花蝦陸陸續續進場拍賣,拍賣前要將整船的蝦子均勻地混合分配到籃子裡,才不會參差不齊影響價格。賣完之後還要找到自己的籃子回收,一天的工作才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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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尋海底的落櫻吹雪
#蝦船的宗旨:哪裡有蝦哪裡去

捕櫻花蝦難嗎? 「難喔!」46 歲的船長也是東港區漁會櫻花蝦產銷班主席的洪尚謙說。
首先要認識牠、熟悉牠的習性。身上佈有 161±5 個發光器,成群在海中游動,在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的樣子就像是海底的落櫻吹雪。聽起來浪漫,但在船上的漁民其實用肉眼是看不到牠的,牠習慣潛在深 50 公尺到 2、300 公尺的海中,白天海面熱的時候沉下去,晚上太冷再浮上來。 通常牠們會成群結隊聚集在屏東東港溪與後寮溪出 海口、河海交界的地方,以及屏東外海高屏峽谷與枋寮峽谷兩處海溝,因為這些地方都有大量的浮游生物能吃到飽。

不過要是這些地方都捕不到的話,漁民還會往小琉球海域,或者更南到枋山的海域去碰運氣。因為蝦子是不斷游動的,所以每個海域每天的狀況都不一樣,「 像今天我們這邊港口的蝦子品質就比較好,往南到枋山的話體型就偏小,蝦子的品質沒這 麼好,價錢就會有落差。」可是出海之前怎麼知道要衝去哪個海域比較好?「 哪邊有蝦哪邊去。」


洪尚謙開心的笑著,因為今天他的櫻花蝦價錢賣得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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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尚謙進這行也 8 年了,說到捕撈櫻花蝦有什麼印象深刻的難忘回憶?
結果他說的不是滿載而歸的喜悅,而是海上作業的危險。「 危險無處不在啊!因為船上都是鋼鐵做的重機具,一個不小心就會受傷,輕一點破皮流血,嚴重一點斷手指頭,前幾年還有外籍漁工,在後面作業的時候,被鋼纜拉下去就找不回來了。」還有出海作業遇到大風大浪的時候,船長判斷失誤造成漁船翻覆,2、30 年間也時有所聞。不 過為了生活,只能先把危險放旁邊,「 如果現在風很大,你問漁民有沒有風,他會跟你說,有蝦子就沒有風,有蝦子就沒有浪。」不拼不行啊,畢竟常常也還是會空手而歸的。


船上許多大型重機具,受點小傷可說是家常便飯, 因此在船上的作業必須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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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蝦代表著東港漁業的進步

「 櫻花蝦就代表東港漁業進步的狀態。」 因為在東港要捕撈櫻花蝦就一定得加入產銷班,班裡的公約嚴格限制能捕撈櫻花蝦的時間,「 不像以前竭澤而漁,有多少抓多少,對海洋資源是很大的傷害。」而且近年來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 我和漁會討論就發現, 洋流的變化有影響到我們的櫻花蝦資源,數量、位置都有影響。」所以洪 尚謙期待未來櫻花蝦產業能「 抓越少、賺越多。」現在氣候劇烈改變, 漁業資源一定會越來越少,「 要維持收入就要提高價格。」有漁會從旁輔助幫忙,「 漁民自己也要努力!維持漁獲品質的新鮮度,還有去申請標章、認證,朝更高標準去走。」

會不會像爸爸一樣,把一生都放在船上,洪尚謙還不敢說,不過他已經看好未來他與櫻花蝦要一起並肩邁進的路了。


鄭鈺宸( 右 )對每位漁民都如親人般關心。




有關東港櫻花蝦影片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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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關櫻花蝦與櫻花蝦拍賣場的特殊拍賣方式介紹與QA請詳見397期農訓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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